【靖苏衍生】无题（第一章）
RPS同人，半现实走向，攻受无差，清水，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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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玦记得那一天春光正好。
他拍戏这么多年，外景戏经常遇上恶劣天气。西北零下三十多度的酷寒，南方冬天要人命的阴冷潮湿，每每想起就不寒而栗。而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有时候什么都准备好了，却突如其来一阵大风大雨，逼得人到处躲躲藏藏。
所以，那难得的好天气，王珏真的记了很久、很久。
他记得那一天阳光像碎金般洒下来，远山含黛，近草如毯，风又轻又暖，如云朵般飘浮在他的头顶。他闲适地靠在折叠椅上，抽一根烟，和剧组的演员还有工作人员聊着天。他们刚刚拍完了一场策马奔腾的戏，休息片刻后，就要进入搭好的布景里拍室内戏。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传来一阵小骚动，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大家都看到了，也包括他。
他其实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在聚精会神地说笑聊天。他感受到某人咸鲜的恶作剧的气息在慢慢靠近，就如同海风顺着地平线的沙土吹了过来。这几乎是一种直觉般的预感，因为之前有好多次，他都是轻易上了他的当。
“哎，玦哥，给你一块巧克力。涛姐给的，他说这是美国第一好吃的XX巧克力。”他在剧里青梅竹马缱绻情深的好兄弟梅长苏递给他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盒子。
刚进组，第一次，不设防。
他怎么会想到这一派布衣斯文总是低眉浅笑的家伙会这么幼稚。
然而盒子打开后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虫子。
他下意识地把手一抖，很没出息地叫了出来。
某人哈哈大笑。
他笑得连眼角的伤疤都生动起来，仿佛一下子脱离了梅长苏僵冷的躯壳，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银袍长枪呼啸往来的林殊。
王玦本想立刻吐槽报复回去的，但看着那依稀故人展颜，不知怎的，竟站在棚内，突然失去了力气。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他，也会有别人。
很快，胡颂的“二”和“恶作剧”事迹就传遍了整个剧组。别说演员了，连导演都被他整过蛊。什么放屁垫啊，胶水弹啊，胡颂总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搞得大家看到他就会小心提防。
于是，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虫子吓得嗷嗷叫到处跑的人，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变成了王玦。
王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这次告诉自己，要警惕一些。所以当喧哗一起，他眼角的余光就瞟见了山坡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还穿着戏里的铁衣铠甲，骑着一匹骏马，从山坡上款款跑下来。
满面笑容，意气风发，马蹄溅起阳光，春风紧追不舍。
一瞬间，只需要一瞬间，王玦觉得，没有比胡颂更少年的少年了。
而也就是那一瞬间，周围人的嬉笑传来，王玦内心一动，刚要起身，胡颂驭马提速，一下子冲到了他的身后。
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玦哥，玦哥怕马！”
胡颂提高声音笑道：“靖王殿下，你怕马呀？”
王玦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指着他警告：“喂，你别乱来啊！小心诛你九族！”
“你舍得吗？我可是小殊！”胡颂又拧着马头凑过来一点，王玦已经能闻到马身上那股奇异的粪香了。
他三步两步跳绕到伞棚另一边，紧紧抓着棚顶，弓腰看去。正好胡颂也微微低下头来，目光穿过棚子锁住他。
他哭笑不得，一脸警惕；
胡颂却眉眼含笑，好不开心。
“这马又不咬人，你怎么这么怕？”
“之前拍戏受过伤。”
“看你拍了好几场马戏，没感觉你怕他们啊？”
“我那叫敬业！”王玦一本正经地说，“你快下来，这马儿都被你整蔫儿了，待会还要不要拍戏啦！”
“哪有！它精神着呢！”胡颂拍了拍马背，又嬉皮笑脸起来。
他不肯下马，王玦是万万不肯过去的。
于是一个绕来绕去，一个躲来躲去，俩人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隔着伞棚展开了长时间的对峙。
众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算了吧，你放弃吧，你这马多笨重啊，是追不到我的！”王玦背着双手，得意扬扬地对着伞棚那边的胡颂喊。
“我不用追到你啊，”胡颂嬉皮笑脸，“我吓到你就行了。”
“……”
王玦正无语中，突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什么。
他以为那是幻觉。
就像前两天拍的那场戏，一灯如豆，昏黄灯光下，床榻边的靖王以为自己如堕梦境一样。
“你刚刚说话了？”
“说了啊！”
“你说什么？”王玦有点蒙，竟看着胡颂骑着马一步步绕到他的身前来，忘了跑走。
“我说，”胡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又张扬又温柔，全然不似那晚戏中几乎要一睡不起的那个人，但从同样的口中，说出的是同样的话。
“什么？”
“景琰，别怕！”
然后，胡颂伸出手来。
疯了。有一瞬间，王玦竟然以为他想邀请他同乘一匹马，因为他说“景琰，别怕”。
但胡颂只是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借力跳了下来。
王玦一直以为，那天天气很好。
因为如果不是春光让人晕眩，他又怎么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梦境。
在梦境中，他就是那个痛失好友十三载的靖王萧景琰，他就是那个抓住了一切破绽却仍然眼睁睁看它们如流沙逝于指缝间的萧景琰，他就那个被最爱的人孤独地留在至高皇位之上得而复失的萧景琰。
萧景琰呵萧景琰！
王玦花三天时间看完那个剧本，他内心为那种情谊激荡万千，但面对导演时仍然装得云淡风轻。
出戏入戏本就是他的人生，沉醉不醒才是痴念。
他是萧景琰。
他不是萧景琰。
作为演员，他只是微微感觉到一些紧绷，站在搭好的布景营帐里，与胡颂演的梅长苏和陈龙饰演的蒙大将军商讨军情。
NG两次之后，胡颂终于说顺了台词，不再“突突突突”把他笑得出了帐外。
接下来每个人都整肃面容，那场戏要正式开始了。
柔软的地图展开，像展开下一秒那柔软而残酷的剧情。
当梅长苏下意识地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来时，王玦缓缓转头，用剧本上标注的那些字眼，看着他。
惊疑、不安、痛苦、纠结……剧本上用来形容这种目光的字眼，仿佛还是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王玦的眼神。
他的眼睛又圆又亮，看似天真懵懂，此时却如一柄出窍的利刃，可以逼退人的呼吸。
胡颂只偏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剧本上也是这样写的，梅长苏不敢与萧景琰对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怕只怕一眼，就会暴露自己。
但哪怕什么都不看，眼前化作一片空白，嘴里说出不知所云的台词，胡颂也能感觉到那目光的炙热，与冰凉。
最终，按照剧本要求，他还是抬起了头，对上萧景琰的眼睛。
对上王玦的眼睛。
他内心一动，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渺远而不再真切。
其实胡颂接这部戏之前，想过很多关于靖王萧景琰的人选，但他没想到，最终这个分量不轻，与梅长苏瓜葛颇深的男二号，会落到名不见经传的王玦头上。
他更没想到，这个铁血沙场的战士，会有一双鹿一般的眼睛。
而第一天看到王玦，他就觉得，王玦有点像他的老友。
说起来好笑，就像老套的搭讪一样，他走上前去对王玦说：“哎，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但也只是像而已。
王玦演起戏来，仿佛把自己燃烧了一般，投入得没有一丝余地。
胡颂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突然很佩服自己，能在这样的目光下，顺利说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台词。
而王玦，不，萧景琰，在把他洞穿之后，终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收回目光，像收回一把见血的刀。
于是无论是梅长苏还是萧景琰，都血肉模糊，体无完肤。
这场戏拍完之后很久很久，有一天，他和胡颂发微信聊天，不知怎的说到了当时的情景。
胡颂说：“还好那场戏还算顺利，不然多折腾几次，回去肯定会赶上大雨，被淋个落汤鸡。”
“那天下雨了？”在王玦记忆里，那天一直是个好天气。
“你不记得了？下午就阴天了啊，倒春寒，起大风，飞沙走石的。”
“可是……”
王玦想说，那是他记忆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怎么可能下雨？！
但是他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竟不知不觉地静了下来，没有与胡颂争辩。
——如果不是心动让人晕眩，又怎么会陷入一种莫名的错乱。
出戏入戏，他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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